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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日落

王文琴

下午，夕阳的长尾裙拖至东山顶，文屏山此刻宛若披上一层金纱，吸引着我的目光。年后返回陕北这几天，一直忙，没时间爬山。此刻，沐浴在夕照下的文屏山，似在远远召唤着我。我像小磁针被巨磁石吸引住，向这座山走去。 文屏山距我住的地方不远， 约二百米。所以，很快来到山脚下。穿过汉白玉雕花的四柱三门石牌楼，拾阶而上。起始段的石阶陡立，后半部分的则较缓，共1008阶，一刻钟后，我便登顶。因为我想看日落，不可耽搁。看过日落的人都知道，这过程短暂，我需赶在夕阳降至山巅前抵达山顶。 我来到山顶观景的六角石亭处，在此处观看，是最佳位置。眺望天边，夕阳刚好接近山头，有点耀眼，不过手搭额头，可直视。两分钟后，太阳不再耀眼，徐徐坠落，像坐上蜗牛速度的下行电梯。 太阳周边的天空，远处为深蓝色，且有白云浮游，轻薄如纱。西边的天空，因夕阳映照，成为淡紫色，外缘连着粉色，色彩不是条纹样，边界清晰，连接的区域模糊，因而淡紫中含着粉色。粉色外缘是浅蓝色、灰白色，最外缘与大面积的深蓝色天幕相连。 落日此刻为橘红色，如一枚硕橘。一朵飘带样的白云斜搭，将落日左侧的天空划分成梭形。太阳渐渐下坠。很快，太阳的圆脸盘变成锥形下巴。紫色的迷雾，渐向跟前收拢。日落的速度似乎加快，我目不转盯，唯恐错过每一个瞬间。虽然每天都有日出、日落，但多数时间，没有停下脚步静心欣赏这份美。因而让这份日落之美白白从身边溜走。 在山顶看日落，山风较大，像淘气的小男孩，间歇地在背后推搡我。山上的芦苇和蒿草在风中“吱吱”抖动。 太阳徐徐下行，像工作了一天身心疲惫的人，急切地想回家休息。山顶连绵起伏，像迷宫，像礁石群。群山巅间的暮霭在缭绕弥漫，越来越浓。太阳周围的淡紫色云，面积在不断缩小，像撑开的弹力布料放手后自然回缩。 落日继续下坠，像有人牵着它的鼻子在走。落日在我的注视下一点点退场。感觉落日似乎是倒着走，因为我始终看到的是它的脸部，而不是后脑勺。观落日，是一种失落美，退场美，渐行渐远美。我启动眼睛这便捷的摄像机，对准这壮观的场景进行及时跟拍。 淡紫色的云雾以及外围粉色的云雾面积越来越小，像徐徐收拢的花瓣，姿态优雅。而远处的蓝色就像铺开的海浪，因撤掉了太阳光的刺眼挡板，蓝色的天幕放着胆子，不失时机地扩张着自己的地盘，样子急切，仿佛落日抬脚一走，它即自拥为王的感觉。 太阳继续下沉，此刻只剩下不到半张脸。淡紫色的烟雾所占的面积慢慢被挤到一起，云从落日的面前拢来，给落日蒙上一层面纱。 在山顶看日落，与在地面上看日落有所不同。山顶更清晰。紧接着，落日变成一个弓形面。我目不转睛，唯恐错过下坠的每个精彩瞬间。面纱徐徐加厚，此刻看落日，就像雾里看花。粉色的云雾遮掩，落日像被我看害羞了的姑娘。周边彩色的云雾已经收拢，被周围的蓝色已经侵吞得所剩无几。 落日慢慢下坠，很快，看不到太阳的轮廓，刚才落日位置为红云布满，给人感觉就像燃起一堆篝火。落日终于下去了，我能感觉到，篝火焰慢慢变小，像柴薪燃尽。周围淡紫色、粉色的云团，缩成窄窄的镶边。 日落过程是一种壮丽美，稍纵即逝，“夕阳无限好，只是近黄昏”，这是我在新年观赏的第一次日落。我看了一眼手机，今天日落时间恰好六点整。 太阳完全落山，西边的天空只剩下一抹红云。旁边忽然飘来一朵斧劈石一样的灰黑色云，压在这尾余的粉云头顶，就像压了一块石，加速粉云退场。 观日落过程，心旷神怡。太阳每天独自升起，无需神人用闹铃叫醒。它的自律性无人能及，不论心情好坏，都坚持上岗，恩泽万物。内心强大的能量团实在令人起敬。 今天，我心情俱佳，用目光为太阳送行。太阳东升西落，周而复始，不觉太阳苍老。常观常新，永不觉倦。 我在想，太阳运行了一天，累了，也该歇歇脚。它每天这么辛劳，没有人为它按摩捶背，更没有太阳2号与它换班。运转约45.7亿年，太了不起了！如果太阳是件器物，绝对是件老古董。 我在想，哪个超人能拥有太阳般能量巨大而孤独的心？不受周围万物所扰，笃定自己的运行轨道，昼夜不舍。 山风加大，较刚才上山时冷。我观日落尽兴，开始下山。 石阶两边垛墙上装饰的黄色灯串已经亮起来，俯瞰，若游龙。山路边侧的芦苇与蒿草，较前一阵子颜色浅淡了一些。阳光与空气合力，对草木进行缓慢漂白。 远远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，人们在元宵节前，着意清家中的爆竹库存，庆贺、除瘟、祈福。 我几乎是一路小跑下山。天边已经是一片深蓝，就像不曾发生过日落一般。万物在渐浓的夜色中纷纷藏起猫猫。 作者简介

王文琴，韩城作协会员。在多个媒体上已发表散文、诗歌、短篇小说等600余篇。活。